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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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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

急促的跑步聲伴著慌張的呼吸回蕩在淩晨安靜的醫院走廊上。

蘇楠皺緊眉頭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在走廊上奔跑著,再看見走廊盡頭的手術室和手術室門外的胡對對等人的時候,蘇楠那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半個世界就這樣塌陷在自己的心裏。

自己幾個小時之前正在家裏和父母一起電視上的看看元宵晚會的時候房門被叩響,門外站著的兩個解放軍叔叔用一種特別悲痛的語氣說蘇小姐你好,我們是X軍區暮刀特種大隊的,杭正少校出任務時受了很嚴重的傷,極有可能威脅生命,你作為杭少校的女朋友所以需要你跟我們去一趟S市的軍醫院……

後面的話蘇楠沒有聽完就跑進了房間裏面,還是廖有為走過去反反覆覆的確認這事的真實性,蘇楠再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穿了個外套背了個包都來不及和司英還有廖有為打個招呼就和解放軍叔叔離開了。

一想到剛才解放軍叔叔的那“危及生命”四個字蘇楠的心裏就一陣陣的發疼,疼到了最後都已經麻木,蘇楠不知道危及生命的傷是有多嚴重,但是當她到了醫院,許冰哥只是輕描淡寫的用了四個字來描述杭正受傷的過程。

□□炸的!

聽見這四個字的時候,蘇楠覺得“□□”這兩個字對於她來說是這麽的陌生,陌生到她根本就沒辦法從這四個字裏判斷杭正現在究竟是什麽樣的情況。胡對對低著頭走到蘇楠面前在她手裏塞了一樣東西,蘇楠一看,自己手裏握著的是當時用她頭發編成的頭發手鏈,手鏈上有著深淺不一的汙漬。蘇楠收緊拳頭緊緊的握住手鏈,咬著嘴唇等胡對對開口。

“楠楠!”胡對對指著蘇楠手裏的手鏈道:“這是在隊長最貼身的衣服的口袋裏找到的,我知道這個東西的寓意,隊長每天都放在衣服口袋裏,你知道為什麽這紅繩的顏色這麽奇怪嗎?”

蘇楠的腦子裏突然間電光火石閃過最開始她住進杭正的房子的時候杭正的衣櫃裏那些帶著血的衣服。那一瞬間,蘇楠的手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血。這是血。”

蘇楠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聽見蘇楠這樣說,胡對對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恰好這時方錦雷走了過來,他的手裏拿著一個文件袋直奔蘇楠走去,蘇楠一臉疑惑的看著這個一臉嚴肅的上校同志。方錦雷走到蘇楠面前,無視一旁敬禮問好的幾人問道:“你是蘇楠嗎?”

蘇楠點點頭。

“你跟我過來一下。”

方錦雷帶著蘇楠走到樓梯的轉角處,然後把手裏的文件袋遞給蘇楠道:“你自己看看吧。”

文件袋上名稱那一欄寫著的是“退伍申請”四個大字,那四個字寫的剛正有力,蘇楠一看就知道這是出自杭正。

那一瞬間,蘇楠沒有勇氣打開那份文件了。

她把使勁的文件抱在懷裏,失聲痛哭。

“蘇楠,你知道嗎?如果杭正沒有受傷的話,現在他已經脫下軍裝和你一樣是一名普通的老百姓了。蘇楠,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帶的兵都是情種,杭正居然可以為了你這麽個丫頭放棄他在部隊的所有榮譽,如果他繼續服役的話,不出幾年,他就能到我這個位置,但是他不!他為了能給你一個好的生活,他選擇的退伍方式是直接買斷,這樣他能得到一次數額可觀的錢,但是這樣的話,從這份文件被批下來的那一刻,他的所有榮譽都與他無關了,他除了一個退伍證之外,什麽都得不到,甚至,他退伍之後連一個工作都沒有。他變成了一個空有一身的好本事卻無處施展的人。我問他想好了嗎?他說想好了,他只要你。他可是杭正啊,蘇楠,你知道嗎?你知道他的名字代表著什麽嗎?他在部隊裏的這一切都代表了一個男人一生所有對榮譽的追求。忠於祖國保衛家園,杭正這個名字是我們特種大隊所有男人的標桿,但是他為了你,他不要了,他什麽都不要了,他寧願一切從頭開始,他只要你!說實話蘇楠,我真恨你!我恨你居然讓我一直引以為傲的杭正變成了一個為了女人可以什麽都不要的人,但是我又很羨慕你,因為我捫心自問,我做不到杭正這一點,我羨慕你可以有一個以你為重的丈夫,哪怕現在,他什麽都沒有。”

方錦雷信奉的是說話就要說到他人的痛處,況且這些話還真就是他自己的真心話,他真的舍不得杭正離開,他也真的挺恨蘇楠這個丫頭這麽輕易的就把分手兩個字說出來,如果不是蘇楠說分手兩個字,估計杭正的決心也不會下的這麽快。但是方錦雷也明白,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需要有一方做出一些犧牲才能和諧的,如果杭正沒有選擇退伍,那就只有蘇楠選擇了和家裏人鬧翻才能保證和杭正在一起,雙贏的辦法不是沒有,只是時間耗的太長,杭正怕他趕不上。和蘇楠在一起後方錦雷感覺到杭正明顯變得溫和起來,方錦雷說不出來這種變化是好是壞。但是自從杭正遞了退伍申請書給他,方錦雷就知道,這種變化是往好的地方發展的,最起碼對於蘇楠而言,是這樣的。

眼前的姑娘抱著文件哭的不能自已,方錦雷走上前輕輕的擁抱了一下蘇楠:“我尊重杭正的選擇。蘇楠,祝你和杭正白頭偕老。結婚的時候記得給我發個請帖。好好對他。就算是他退伍了,他依然是我最值得驕傲的兵。”

方錦雷說完就離開了,蘇楠擡起頭來看著方錦雷消失在樓梯轉角的背影,突然像被抽空了力氣一般坐在了樓梯上。

杭正為了她居然真的退伍了,這已經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實。她蘇楠這輩子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牛皮紙文件袋被蘇楠緊緊抱在懷裏,在他們戀愛的日子裏。雖然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是到了最後,杭正卻用這種最實際的方式給了蘇楠他一直都想表達的,對她的愛。

回憶起和杭正的相識相知相愛,蘇楠發現她一直都在欠他的。

杭先生,我願意用我的一生來償還。

不知道你是否同意!

***

在杭正做完手術的第九天,蘇楠才和杭正見上了面。

之前蘇楠一直被禁止進入ICU病房,直到杭正傷情穩定了轉到普通病房之後,蘇楠見到了杭正。

同時去看杭正的還有星火一分隊的其他成員,他們在杭正的病床前站了一排,就連坐在輪椅上腿上打著石膏的鄭帥直,都被陳伍和胡對對撐著站起來。

這個時候蘇楠才知道杭正是為了救鄭帥直才受傷的。鄭帥直的傷情不如杭正兇險,所以他一直就在邊防醫院進行治療,這幾天才出院。而杭正由於傷情極重,邊防醫院那邊處理不了才連夜送到軍區醫院進行治療。

杭正的身上有不同程度的燒傷,頸椎輕微錯位,最嚴重的是爆炸的時候導致的是右腿腳踝骨和小腿骨斷裂,醫生說就光這一點,杭正就沒辦法再回到曾經的這個位置上繼續戰鬥了。

換句話說,就算是杭正自己不選擇退伍,部隊這次也會考慮讓杭正退伍或者到後勤部門去工作。但是這個時候杭正的退伍申請已經批下來了,所以星火一分隊的成員這次來,是和杭正告別的。

因為頸椎的輕微錯位,所以杭正現在還不能隨意扭動脖子,說話也很費力,所以他只能示意蘇楠把他的病床搖高,然後看著床邊的這些他帶著出生入死三年的兄弟,費勁的吐出三個字

——別難過。

“隊長。”胡對對笑著開口,但是眼圈卻紅的不行:“你可真行,丟下兄弟們自己享福去了,你上次跟我打牌欠我的襪子你還沒洗呢,現在你就要走了,我估計你是還不上了……”

胡對對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了,最後幾個字幾乎沒有聲音胡對對就背過臉去用手捂住了臉,肩膀劇烈的聳動著。

“隊長。”這次是陳伍,他是跟著杭正最長時間的一個:“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我知道這道理,隊長,我是跟你時間最長的,在我心裏你早就不是我的首長,你就像我的大哥一樣,你剛認識蘇楠的時候我就一天的盼呀盼的,就盼她能成為我嫂子,隊長,你在部隊裏這麽多年,我第一次看見你因為一個人笑得這麽開心。哦對了,嫂子,你記住啊,我大哥每天早上五點起床,最喜歡吃炊事班的包子,最喜歡唱的歌是《打靶歸來》,他不喜歡打掃衛生,特別是拖地,如果以後要寫工作總結你一定要給他開個頭,不然他能咬著筆抓耳撓腮坐一天。還有托馬救過他的命,所以他走的時候一定會把托馬帶走的,你要對托馬好……還有……還有什麽來著,嫂子,我想囑咐你的太多了,我再想想,再想想……”

“陳伍哥。我保證,我保證,這些事情我一定都記得,好好的記在心裏。”

“行,行!嫂子,我信你!我信你!”

李覆的話一直都不多,這個時候他有很多想說的,但是卻不知道怎麽表達,他突然挺直背脊朝杭正敬了個禮大吼道:“凱旋歸來!”

病床上的杭正聽到這四個字眼睛突然緊閉,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下來,這是他們每次出任務前的誓言,還好,還好,他的兄弟們現在都安安全全的站在他的面前,還好!還好!

許冰走到病床邊和杭正額頭抵額頭:“杭正啊,我真羨慕你。今年我也當爸爸了,我也該考慮一下是不是應該和你走一樣的路。杭正,盡管我年齡比你大,但是在我心裏,你是我一輩子的隊長。”

這六個大老爺們都是硬漢子,但是面對兄弟離別的時候,六個男人哭成了一團。

鄭帥直被陳伍和胡對對扶著,但是還是給杭正敬了個禮,鄭帥直的眼淚不停的流,他說感謝的話我已經不知道怎麽說,隊長,最後一次,讓我為你唱首歌吧。

日落西山紅霞飛。

戰士打靶把贏歸。

胸前的紅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mi sao la mi sao。

la sao mi dao ruai。

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杭正聽著這首歌,嘴角漸漸揚起了一個微笑,當這首歌結束的時候,杭正擡起手來指著胡對對,做了一個唇語。

胡總。

“到!”

小伍子。

“到!”

崽崽。

“到!”

大冰。

“到!”

大帥。

“到!”

……

Y。

“到!”

這次,是五個人的異口同聲。

這次,是杭正最後一次喊他們的代號,也是最後一次喊自己的代號。

這次,是杭正最後一次是星火一分隊隊長的身份和他們見面。

之後呢?

和他們就是背道而馳了。

還能再見嗎?

六個人一起?

“敬禮!”

五個人的最後一次對杭正敬禮。

杭正的最後一次回禮!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再見!我的軍旅生涯!

再見!我的兄弟們!

最後一次,就讓我和我的這些兄弟們好好的哭一哭吧。

***

四年後……

“小劉小劉,你先幫我頂一下啊,我老婆生孩子!我得趕緊回去!”

“行行行!杭教練你趕緊的,幫我給孩子和嫂子帶好。”

杭正,三十六歲。H市某家健身機構的健身教練,特種兵退役。今天是他妻子蘇楠的預產期過去的第二天,為此他很鬧心,這小崽子怎麽就是不出來,折騰誰呢!

緊趕慢趕的到了醫院,醫生很遺憾的告訴杭正他兒子正在玩他,暫時還沒有要出來的意圖。

杭正黑著一張臉打開病房的門,看見半躺在床上的蘇楠正笑著安慰床邊低著頭的谷雨。

懷孕以來蘇楠胖了很多,得益於谷大廚的各種滋補湯,蘇楠的皮膚倒是吹彈可破,白皙的不行,借顧權東的一句話就是蘇楠像一個會行走的大湯圓一樣,結果因為這句話顧權東被杭正列入了“禁止和蘇楠接觸”人群中。

“好了好了,你也是擔心我嘛,沒事兒,剛剛是疼了一下。沒事的谷雨,沒事。”

“楠楠,我沒生過我不知道。”谷雨一臉的後悔:“早知道我就不這麽激動的給杭正哥打電話了。”

“沒事的,一會兒顧權東是不是要來接你啊?你別哭喪著臉了,一會兒他說我欺負你!”

“他敢!”杭正關上病房門走到蘇楠的床邊坐下,然後把手放在蘇楠的肚子上輕輕的撫摸著:“敢說我媳婦兒,找打呢!”

“杭正哥,你又說權東!”谷雨嘟著嘴巴:“我給楠楠熬的雞湯不要分你喝了!”

“哎呦,這才剛結婚沒幾天,你看你護食護的。”杭正伸手拍了拍谷雨的頭:“還不分我喝雞湯呢,你都結婚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幼稚。”

“杭正,你別說谷雨了。”蘇楠把手搭在杭正放在她肚子上的手上問道:“感覺到寶寶在動嗎?”

“沒有。”杭正摸過來摸過去:“這孩子真是急人,預產期都過了還不出來,這又折騰你的,我看著都心疼。餵!小子!你爹我告訴你!趕緊出來,少折騰你媽,你要再折騰你媽,你出來我就把你的屁股打成八瓣你信不信!”

“楠楠,杭正哥說我幼稚,我覺得他好像比我還幼稚。”

蘇楠笑了笑,沒有說話。

大概是肚子裏的孩子感受到了他老爸的著急,就在這個炎熱的夏天的夜晚,孩子伴著蟬鳴聲呱呱墜地,六斤四兩。母子平安。

抱著孩子的時候,杭正的手都是抖的,這個曾經持槍都不手抖的漢子抱著自己的兒子的時候,手居然會不可抑制的發抖,他的姐姐杭希接過孩子笑道:“去看看你老婆吧,女人生孩子如同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這個時候她很需要你。”

病房裏很安靜,只有點滴的聲音充斥其間,杭正推開病房的門輕輕的走進去,蘇楠躺在床上已經睡著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很疲憊,杭正坐在床邊摸著她的臉,握住她的手不停的吻著輕聲的說著謝謝。

“你來了?”

床上的蘇楠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她笑著看著杭正問道:“看見孩子了嗎?”

“嗯!”杭正點頭:“是個兒子,可漂亮了,長大了肯定特別帥!跟我一樣!”

“切!兒子帥是肯定的,你嘛,也就這樣了。”

“你這話說得我不愛聽了,當年是誰看我入神被我扔進沙發裏的,難道你那個時候不是看我帥?”

“討厭你!又說這事。”

“幹嘛不說,那可是咱們倆愛的回憶啊。”

“惡心死了!對了,孩子的名字起好了嗎?”

“早就起好了。”

“什麽?”

杭正神秘的一笑,俯身到蘇楠的耳邊輕輕的說了三個字。

溫暖的呼吸從耳畔滑過,蘇楠聽見杭正低沈的聲音輕輕的說了她兒子的名字。

杭向南。

聽見這三個字,蘇楠輕輕的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劃過的是這樣的景象

那年她二十三,擡起青澀的眉眼迎上一雙冰冷的雙眸,用一種特別不爽的語氣問道:

“為什麽我要說我的情況這麽清楚,他就可以不說。”

“杭正,男,三十一歲,詳細地址屬於機密不能透露,工作單位在為人民服務的部隊,蘇小姐,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問題。

但是那天的陽光很好,空氣很新鮮,她認識了一個叫做杭正的男人,從此之後擁有這個名字的男人便成了她生命裏最重要的人,沒法割舍,無法放棄。

如今,她的生活穩定,家庭幸福。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叫蘇楠。

她的兒子叫杭向南。

她的老公

——叫杭正!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2015年8月開始第一章,2016年1月26日完結,將近半年的更新,到現在,真的結束了。22萬字,21人收藏,因為你們21個人,我斷斷續續的撐到了現在,我知道,如果沒有你們,我沒辦法說完這個故事,杭正和蘇楠最後得不到幸福,所以我要感謝你們。

謝謝琪琪,巴洛特公爵,在矛盾中長大,假裝看不到life,軍旅丫丫,路人甲,阿霞,zuzu……

謝謝你們從貼吧一路陪我到了這裏,感謝的話我不知道怎麽說,但是擁有你們,我很慶幸。

在眾多的高手中,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我想把我的世界給你看,所以有了這篇《我在蘇杭偏南邊》。

之後開新文的話我會寫一個新的題材,是奇幻類的,先打個廣告吧。

《判官監護人》。

其實我已經占了個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搜索到。大家可以通過“作者專欄”找一下。

以後的日子,也多多拜托各位照顧了!!

我們下期再見!

【另:別著急取消收藏,因為還有兩個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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